杨清波：那年，我从农大校园打马从军

漫谈回忆的河南农业大学

编者按

心系母校情深，回忆历久弥新。从青葱的校园打马从军，到火热的军营建功立业，38年前，杨清波从这里出发，一路高歌勇向前，书写了他的迎难而上追求卓越的如歌人生。在母校百廿华诞之际，这位曾经的军人，仍然渴望再献一份最真诚的祝福，敬一个最标准的军礼。今天，就让我们一起走进杨清波的回忆，倾听他在农大的故事。

那年，我从农大校园打马从军

杨清波

那是1984年的5月底6月初，位于郑州市文化路北段的河南农学院（今河南农业大学）校园里，绿树成荫，鸟语花香。一排排粗壮高大的毛白杨挺立于校园小路两侧，墨绿色的叶片在夏风中哗哗作响，好似为老师们的精辟授课喝彩鼓掌；成群的喜鹊、麻雀和不知名的鸟儿，高一声低一声合唱着少有休止符的交响曲；一棵棵硕大而低矮的核桃树，正蹲在操场的跑道周边，静静陪伴着生龙活虎的师生们，摇曳着蓬勃向上的青春风采。

但临近毕业的80级学子们，无暇欣赏初夏的良辰美景，大家一边焦急地等待着学校的毕业分配方案，一边仔细地将自己的生活用具、学习书籍打包托运。遥想相处四年的老同学，就此天各一方也许永生再难相见，我的内心五味杂陈，不免一阵阵的伤感和惆怅。即使是平常交流不多的同窗，见了面也都会停下脚步寒暄几句，互送真诚的祝福。

▲本科毕业合照

▲毕业前夕和同学留念

课业全部结束，教室早已无人光顾，大家都赶忙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珍贵时刻，串访彼此的宿舍，捧上早已准备好的塑料皮笔记本（非现今的平板电脑），请求同学签字留言，包括见了女生就脸红的我，也十分珍惜这临近道别的时光，鼓起勇气走进了女生宿舍请同学写下分别留言。

那时的毕业派遣是指定工作单位（包分配），不如现在的宽泛灵活，一旦下达分配通知书，基本上就决定了个人的事业状态和人生方向。分配方案一开始是秘密进行，但随着离校时间越来越近，就半公开化了。获得留校信息的同学如范国强、朱春阳、赵勇、何松林等，自然是万众瞩目，引来一波波艳羡的祝贺；被确定回到老家某单位工作的也是喜不自胜；而那些被分配到异乡去的同学，嘴里发出唏嘘的叹息，满脸都是落寞和无奈。

萌生参军念头

男儿志在四方

我的老家是宝丰县。在我1980年9月入学时，家乡尚隶属于许昌专区，84年毕业时全省行政区划已经变动，宝丰归由平顶山市管辖，此刻已分不清平顶山市到底是故乡还是异乡了。闻听自己可能被分派到平顶山市农林水机局（农业局、林业局、水利局、农机局综合体）的传言后，说不来是喜是忧，反正老家与许昌、平顶山的公路距离大致相当，而这两个地级市我都未曾拜访过。

就在我一脸茫然之际，同寝室的姚喜民班长宣布了一个新消息：部队来学校招收大学生入伍了，待遇比地方高些，有意向的同学可以报名参军。我随即问道：“参军入伍舞枪弄炮，那不是把所学的专业丢了，四年来辛勤努力获得的知识白费了吗？”姚班长回答说：“那不一定吧，你有想法的话，我再去问问咱们的辅导员孟老师，看是啥情况。”

姚班长大约是下午告知军队特招毕业生的信息，第二天上午就看见孟老师陪着一位身穿军装的年轻人，走进学校的10号宿舍楼（园林系学生为主）。在那间摆放了四张高低床、住有7个学生的小小宿舍里，征兵的军官向我阐述了为什么要来地方大学招收毕业生，以及入伍后个人的职业发展方向，职务级别确定、工资待遇和家人能够享受的社会荣誉等。当然，这个军官也大略询问了我的家庭情况，诸如父母身体是否健康，姊妹弟兄几个，主要家庭成员的社会面貌等等。看我当时没有马上表态，孟老师与军官交换了一下眼色说，你先考虑考虑，想好后再告知具体意见。

帽子上带有红五星的军官和孟老师刚离开学生寝室，前后就涌进来好几拨男同学，他们有的以惊诧的口吻问我“你真的要去当兵？”有的则是一连串的鼓励“好！好！好！好男儿志在四方，现在的军队里，高学历者凤毛麟角，大学生去了一定是鹤立鸡群、前途无量”，还有的一个劲儿泼冷水说“好不容易熬到大学毕业，咱孬好也是各单位争抢的‘时代骄子’啊，再去部队受那苦，太傻太不可思议了！”

此时的我，也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他们的话更让我陷入莫名的矛盾之中。由于那个年代的联络方式，仅为只能到达乡镇的有线电话或发电报，而且资费很贵，所以不能及时与父母和亲人沟通商量。我赶忙一一拜访平时玩得来的乡友和同学，包括郑州大学、郑州工学院（现已并入郑大）及本校其它学系的哥们儿。他们大多都是支持并让我自己拿主意，个别的还加油鼓劲地说，男子汉大丈夫，看好的道路就坚定地走下去，不要管别人说什么！

征求一圈儿意见建议，下决心的还是自己。我反复揣摩征兵军官的那些话：服兵役保家卫国是有志青年的神圣使命，部队欢迎各类青年知识分子；大学生入伍后，因为知识丰富能力强，进步的后劲儿更足，顺利的话还能当将军；专业发展上，军队有很多农场、林场，师级以上的机关大院等，都需要园林专业的人才来管理；部队不仅设置了军事、政工、后勤岗位，还有一些技术工作，需要高学历的人才才能胜任；如果入伍参军，工资薪金比地方同级别要高出近一倍，而且想做什么工作，重新选择的余地也更宽更大……

他的这些话在我心里起伏翻腾，最终发生了良好的“化学”反应，特别是职业发展的广阔天地令人神往。虽然我的毕业论文受到了导师的高度评价，并作为范例在教室里公开宣讲，预示着我或许能在未来的林学领域有一番较大的作为。但火热的军营生活、灵活的职业选择，以及较高的政治和物质待遇，都像磁铁一样吸住了我这个微不足道的“铁屑”。

应征参军入伍

开启军旅生涯

大约过了两天，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那时，小轿车十分少见）停在河南农学院园林系宿舍楼前。在同学们复杂的目光下，我钻进车后座来到河南省军区隶属的医院，接受了全面的身体检查。当眼科的医生检测视力，看到我居然对1.5的视力标示图，毫不费力地予以确认时，“哇哇”叫出声来。陪同我体检的军人开玩笑说，这个学生入伍后好好培养一下，闹不准会是一名百步穿杨的狙击手呢！

体检结束返回寝室后，同学们又走了一部分，楼道走廊和宿舍里失去了往日的热闹景象。我不再有具体分派到哪里的期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于是挨个房间去看望尚未离校的学友们，帮助他们捆扎物品。有个女生对着自己又大又重的包裹，抱了几次抱不动，我二话不说帮她扛到车子上，仿佛通过了军队医院的合格体检，我已经蝶变成了力大无穷的解放军战士和助人为乐的雷锋。

我的派遣通知书终于来了，那是与大部分同学不太一样的一张纸，主要内容是分配到武汉军区，在指定时间去河南省军区报到。在班干部的指导下我填了一份应征入伍登记表，交给学校相关部门之后，就在“83果班”马四海学弟的鼎力协助（抬一大箱子书籍）下，乘坐长途汽车回家了。

我离开学校时，既没有骑上什么高头大马，也没有胸前佩戴红花，而是怀着浓浓的恋恋不舍，与耳鬓厮磨了整整四年的母校挥手作别。那一刻，我耳边突然响起郑州工学院化学系的好友牛乃秀给我笔记本上的留言：“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内心陡然升腾起“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情怀，不知不觉中两行泪水溢出眼眶，打湿了胸襟。

回乡的路上，我慢慢平复了动荡不安的心绪。军队在河南农学院组织的这次大学生特招入伍数额不多，但各个学系都有人应征。其中，同住一室的张移房和园林二班的朱广泽同学也报名参军了。想到我们可能成为同一战壕里的战友，那将是学友加战友的双重友情，我深知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一下子宽慰了许多。只是觉得在没与父母商量的情况下，我独自决定如此重大的人生选择，到家之后该怎样说服他们，一颗心不由得又悬了起来。

亲人们得知我毕业后又参军入伍的情况，除了姐姐担心“当兵危险，打仗可能会受伤丢性命”外，大家都夸我敢作敢为敢担当，父母还以将要成为“光荣军属”、腰杆更直了而高兴不已。这样调整休息个把月，我就按照通知书要求返回郑州，在河南省军区司令部政治部的组织下，乘火车前往西安陆军学校，接受为期一年的强化培训并顺利结业。

▲1984年9月杨清波从军路上在嵩山少林寺的留影

牢记职责本分

挂念母校恩情

▲杨清波入伍之后的照片

离开母校的日子里，无论是在演训场、实弹射击场、军事理论课堂，还是在一线部队和军地机关的任何岗位上，我始终牢记自己是河南农学院毕业的大学生，脏活累活抢着干，流汗流血咬牙关，甘于吃亏不计较，一路高歌勇向前。即使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高强度训练，让我体力透支几近崩溃，即使由于文化、性格、处事风格差异遇到人际关系的瓶颈或艰辛时分，即使处于事业低谷、成长进步遭受突如其来的锥心磨难，我都会默默而清晰地告诫自己：不能后退、不能认怂、不能倒下，因为你是河南农学院培养出来的虽普通却也优秀的一员，你不仅是自己了，还一定程度上代表河南农学院、代表河南人、代表当代大学生！

▲1984年10月份在训练场上

▲2004单位向军区首长汇报演出前致欢迎词

就是在这种无声而有力的暗示激励下，我较好地完成了一名地方大学生到合格军校学员的转变、一名军校学员到合格基层指挥员的转变。从兵头将尾的小排长起步，逐步成长为一名上校团政委，直到2005年部队又一次裁军而转业郑州工作。无论是在军队或是在地方政府机关工作，我都注意用大学期间学习掌握的知识，解决遇到的实际问题。不管顺境或逆境，都不曾辜负学校的培养、恩师们的嘱托和学兄学弟们的期望，履职尽责迎难而上追求卓越，先后获得青年建功章一枚，三次荣立三等功，去年晋升为二级巡视员。工作之余笔耕不辍，我还积极撰写新闻报道、采撷生活感悟，累计400余篇作品发表于人民日报、解放军报、人民论坛、学习强国、中国商报、河南日报、政工导刊、领导科学等报刊媒体，被河南省作家协会吸纳为会员。

2022年，我已届满60岁即将退休。上下班时经常途经并驻足母校门口，遥想近四十年光阴如白驹过隙眨眼即逝，而母校教给我的海量知识和高贵品格，依旧在初始的“被囊”里催促我“小骥老骥多伏枥，万里征程不停蹄！”每当这个时候，都会油然生出诸多感慨，面对剪辑了我最美年华的河南农大，我感谢感激的目光穿透岁月时空，越过校园花墙，深情地洒落在校园的每个角落。

2022年，我亲爱的母校迎来了120周年高光华诞。让我这个38年前从你怀抱里打马从军，游荡半生又回到你身边的学生，给您献上一份最真诚的祝福，再敬一个最标准的军礼！

作者简介

INTRODUCTION

杨清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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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用名杨青坡，河南农学院园林系80—1班学生，80年9月入校84年6月毕业。现为河南省药监局二级巡视员、总工程师，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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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统筹 COORDINATOR

周红飞

监制 SUPERVISOR

陈　玺　李洪振

文字 WRITER

杨清波

责任编辑 EXECUTIVE EDITOR

邢福祥

校对 PROOFREADER

吉柯璇　张思远

排版 EDITOR

孙梦薇

献礼农大百廿华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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